消防战士照顾牺牲战友的爸妈：你走好，咱爸妈还有我

六年了。从第一声“干爹”叫出口,杜宝珠就决定替自己牺牲的好战友、好兄弟尽到一个儿子应尽的责任。

杜宝珠接受中国青年网记者专访。

六年了。从第一声“干爹”叫出口,杜宝珠就决定替自己牺牲的好战友、好兄弟尽到一个儿子应尽的责任。

六年里,杜宝珠几乎每次休探亲假都要先去丽晓家看看,每个月都会给干爹干妈打几个电话。通过网络和干爹聊天时,杜宝珠写下的是一句句安慰、一声声关心,流露出的是身为人子对父母的至孝至爱。

杜宝珠说,自己的好兄弟已经牺牲六年了,但现在他依然不愿回忆起丽晓离开他的那个下午。如今他能做的,就是尽力替好兄弟弥补家人心中无法抹去的伤痛。

时间回溯到2009年7月3日,警报声在北京通州消防支队新华街中队响起。有人报警称,在通州某小区内有1名工人在污水井内进行维修时被困。为了搭救工友,先后又有8名工人下井救援。

十几分钟后,杜宝珠、张丽晓和支队其他战士就赶到了事发地。杜宝珠回忆,当时班长和张丽晓负责下井救援,自己则在井上进行保护。

突然,意外发生了。在井下,有一个工人突然拽掉了张丽晓呼吸器的气管,毒气和污水一下就反涌进他的封闭面罩内。慌乱中,没能把呼吸机摘掉进行自救的张丽晓,在高浓度的毒气中牺牲了。

杜宝珠说,当时自己马上就把丽晓拉出了水井并把他抱进救护车,但“拉上来以后一看,感觉就已经不行了”。

当天晚上8点,执行完救援任务的杜宝珠和战友回到支队,顾不上吃饭就围着领导问张丽晓的情况。最终,领导集合全体支队官兵,通报了张丽晓牺牲的消息。

杜宝珠说:“当时还是不相信,他前一秒还好好的,怎么可能就这么一两分钟就能致命了。”在随后的两天,杜宝珠做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无精打采。

直到张丽晓遗体火化的那一天,杜宝珠见到战友最后一面才终于相信了这个事实。也就在告别仪式上,杜宝珠第一次见到了张丽晓的父母。

儿子的去世给两位老人带来巨大打击。杜宝珠说,丽晓的母亲一直插着氧气管,一小时会昏迷很多次,丽晓的父亲则一个人在角落里不停地抽烟,“也不说话,看着让人特别难受”。

因为家庭情况相似,两家离得不远,张丽晓生前经常和杜宝珠聊天。有时聊聊家里,有时也聊聊退伍后的打算。回忆起来,杜宝珠说虽然丽晓生前和自己的关系看起来一般,但丽晓过世之后才感觉到两人之间深厚的感情。

杜宝珠说,看到两个老人在追悼会上的样子,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去安慰。

杜宝珠本人。

 干爹干妈是一辈子的事

 在张丽晓牺牲后,杜宝珠曾在自己的QQ空间里写过一篇怀念他的文章。通过这篇文章,杜宝珠也联系上了丽晓的父亲。

 在两人聊天的过程中,杜宝珠努力安慰战友的父亲,希望通过自己的言语减轻老人心里的痛苦。直到有一天,杜宝珠在QQ上提出希望能认张丽晓的父亲张焕臣作干爹。起初张焕臣没有答应,希望杜宝珠问问他母亲的意见。结果母亲不仅答应了杜宝珠的请求,还告诉他认下干爹干妈就要尽一辈子的责任。

 2010年的夏天,已经从士兵转为士官的杜宝珠有了探亲假。在和母亲商议后,他直接从北京去到了张丽晓在河南郑州的家。那天,杜宝珠从火车下来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张焕臣带着丽晓的姐姐在火车站接到了他。因为怕认错人,张焕臣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杜宝珠的相片。

 杜宝珠被接回家后,看到丽晓的母亲,直接叫了一身“妈”。老人的眼泪一下就止不住了。令杜宝珠没想到的是,丽晓一家人从前一天晚上开始就没有吃饭,就是为了等杜宝珠回家,然后和他吃一顿“团圆饭”。

 杜宝珠在丽晓家旁边的宾馆一共住了五天。在这期间,他陪着干妈聊天、逛街,帮助老人抒发内心的痛苦。

 在家中,张丽晓的母亲把关于儿子的所有东西都锁了起来。杜宝珠说,干妈在给自己买衣服时也会想起丽晓,接着就不停流泪。

 回到北京,杜宝珠经常给干爹干妈打电话询问他们的身体情况。接下来的两年,他又利用探亲假去探望他们。杜宝珠说,我绝不会穿军装去丽晓家,聊天也不会谈及丽晓,因为那样更会让干爹干妈难过。

 自张丽晓牺牲以来,杜宝珠每年7月3日都会给他烧纸,陪他说说话。

 超越血缘的亲情

 如今,杜宝珠已经直接称呼丽晓的父母“爹妈”了。张焕臣和老伴也真正把杜宝珠当成自己的儿子对待。每次杜宝珠从郑州离开,背包都会被装得满满的。

 2013年9月的一天,杜宝珠的姐姐哭着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母亲被确诊为食道癌。经过批准,杜宝珠赶回了在安徽宿州的老家。在回家的路上,杜宝珠也把这个情况发到了QQ上。干爹看到后第一时间给杜宝珠打来了电话。

 谁也没想到,就在杜宝珠母亲做完手术的第二天,张焕臣也到了宿州。杜宝珠说,干爹给我打电话让我去火车站接他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他真来了。张焕臣告诉杜宝珠:“我就是来看看你妈。”

 杜宝珠说,这件事让自己一家人都非常感动。

 今年,杜宝珠在老家订了婚。他曾和未婚妻说过,自己还有一双在郑州的爹妈,是自己战友的父母。知道情况后的未婚妻并没有在追问,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爱人和战友之间兄弟般的情谊。

2015年11月,杜宝珠就要退伍了,他说退伍以后自己要干什么还没有想好。

 但有一件事杜宝珠已经决定了。在过年前,他要带着自己的母亲、三个姐姐和三个姐夫,以及自己的未婚妻到张丽晓的家里,让两家人聚在一起变成一家人,过一个从来没有过的团圆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