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后第一书记·故事｜名校硕士：小石沟村首位女书记

固原市彭阳县孟塬乡小石沟村第一书记赵燕弟。 本文图片均由 受访者供图

黄土高原上的六盘山脉盘住了宁夏南部的五县一区，彭阳便是其中之一。曾有很长一段时间，这纵横的黄土沟壑里遍布着贫瘠的土地、居住着贫困的百姓。

脱贫攻坚改变这一切。

2018年7月，从西安交通大学硕士研究生毕业后，26岁的赵燕弟考上宁夏选调生，被分配到宁夏固原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工作。

固原市彭阳县孟塬乡小石沟村是赵燕弟所在单位的定点帮扶村，那时彭阳县脱贫攻坚任务正重，刚上班两个月的她，先被派到彭阳县孟塬乡扶贫办助力脱贫攻坚工作，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赵燕弟几乎跑遍了孟塬乡所有建档立卡贫困户的家，白天入户、晚上整理问题台账……高强度工作让她很快掌握了扶贫工作的基本方法。不久她又被派往小石沟村担任驻村队员。工作一年后，领导又委以重任，赵燕弟接替同事担任小石沟村第一书记。

尽管小石沟村2017年已脱贫出列，但村上依旧有许多工作要忙，发展壮大村集体经济、巩固村里的脱贫攻坚成果……大事小情叠加，村里的时间似乎很不够用，赵燕弟也在这小山村里收获了许多。

小石沟村

和留在大城市、大公司的生活相比，宁夏南部的山区农村完全是另外一番天地。但不论是同事间的感情，还是在农村学到的大学问，都让赵燕弟觉得留下来很值。

小石沟村是固原市市场监督管理局的定点帮扶村，经该单位派出的第一书记、驻村工作队员以及村两委班子的共同努力，2017年该村脱贫出列，是当年孟塬乡的脱贫销号示范村。

2018年10月，赵燕弟被派到彭阳县孟塬乡小石沟村任驻村工作队员。面对完全陌生的宁夏南部山区农村，赵燕弟是忐忑的。还记得刚到小石沟那天，看着眼前一座座山、一道道沟，有些荒凉，她担心能否适应这里的工作和生活。那时的她，对于是否真的要留下，心里还是一个问号。

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对自己所从事行业的最初印象，往往来自身边的领导和同事。时任小石沟村第一书记的杨彦宾无疑是个好榜样。

小石沟村户籍村民共有346户1292人，常住户仅134户641人。每一户村民的情况杨彦宾不仅非常熟悉，也常想方设法帮助他们解决生活中的各种困难。

一位村民患肝硬化已卧床不起，杨彦宾了解情况后，积极联系帮助治病。待这位村民病情完全稳定后，又为其制定养蜂计划以增加经济收入。如今这位村民的3口之家，年收入已超过2万元。

这样的事情有太多，赵燕弟都看在眼里，记到心里。看到乡里、村里的领导干部真是用心在工作、把老百姓放在心上，慢慢地，赵燕弟也把当初是否要留下的那个问号抹去了。

刚工作半年时的2018年底，赵燕弟决定买车，只为进村入户方便一些。其实驻村工作也不过两年时间，凑合一下行不行？但赵燕弟认为，如想要踏踏实实在村里做好工作，必须得自己有辆代步车。

因为女孩子一个人住在村里实在不方便，赵燕弟平时就住在孟塬乡政府，从这里到小石沟有11公里路。如道路平坦，11公里路驾车仅需10多分钟。但彭阳是山区，开车往返乡政府和小石沟村这11公里山路，要40分钟。最主要是进村入户，东边山头一个村小组、西边山头一个村小组，全村共有6个村民小组，最远间隔10多公里。“没车一天都凑合不了。”赵燕弟说。

很快，杨彦宾驻村期满，领导希望赵燕弟能扛起小石沟村第一书记的重任。此时的她其实有些紧张，但该担当的终究要站出来。2019年7月，这个村里人早已熟悉的女娃，成为村里的第一书记，也是小石沟村历史上的第一位女书记。

“在农村别看很多人没什么学历，但是工作智慧我真是很佩服的。”赵燕弟心里明白，农村里的学问和她读研究生时研究的机器视觉，完全是两件事。

赵燕弟的家在宁夏银川市西夏区镇北堡镇，这个小镇上的乡村生活和山区农村的生活大不相同。在小石沟村，赵燕弟慢慢学会了很多，比如怎么和村民沟通才能把国家政策宣传到位、工作能开展起来。

有次为整理村容村貌，赵燕弟和村支书陈万银挨家查看。一户老叔家门口有块碾场，上面堆着草垛，需要清理但老叔不愿意。“我说这门口的草不仅要清理，后半年你的碾场还要复垦。”在她看来本是一句普通的话，怎么惹得老叔就不高兴了，不愿配合了？只见村支书陈万银“老叔长、老叔短”，几声老叔叫完，该说的事情也说完了。赵燕弟感觉，自己好像就是差了一股子“烟火气”。

听的道理再多也不真切，生活中经历一遍都懂了。

农村里的学问确实多：杏儿塞鼻子，要种糜子；深谷子，浅糜子，荞麦种在地皮上；春分胡麻搭起架，清明胡麻刚开花；头伏荞麦中伏菜……村里每一亩土地的谋划，说起来都在这些顺口溜里，啥节气种啥、种多少。一茬一茬的庄稼，是脱贫的希望，也是致富的希望。

脸上还有股子娃娃气的赵燕弟就这样在小石沟村呆了快两年。对农村工作，也渐渐有了自己的方法和感悟。

赵燕弟入户调查。

在赵燕弟看来，第一书记的工作，最重要是和村两委班子配合好，工作才能开展好。“村两委班子要有发展的愿望，如果什么都不想干，单凭自己是不可能做成事的。”

小石沟村村干部的发展愿望很强烈。

2019年孟塬乡推行农村厕所改造，决定先在几个有条件的村推开。但很多村民积极性不高，工作一度停滞。小石沟村起初不在试点范围内，赵燕弟认为这是件大好事，和村支书陈万银商量后，主动向乡里申请，希望小石沟村能成为厕所改造试点村。

“刚开始村里也有很多村民不愿意改造厕所，一是对这种水冲坐便式厕所不习惯，另外一些村民家里的结构也不适合改造厕所。”赵燕弟说。于是她和村支书陈万银、村主任陈统兵一道，到有条件改造的村民家里，一遍遍讲改造厕所的好处。

比如小石沟村老年人较多，年纪大腿脚不便，一个马桶能让生活质量提高不少。同时改造厕所由村里免费帮助做好化粪池和下水，赠送并安装马桶，村民只需要贴砖、自己购买卫浴设备即可。

很快，到2020年验收时，小石沟村85%的常住村民家完成了厕所改造。“剩下的是确实没有条件改造的农户。”赵燕弟说。

乡村最重要的是发展、是振兴。对已脱贫的小石沟村而言，如何巩固已有脱贫成果、发展壮大村集体经济，是赵燕弟要思考的问题。

小石沟村养蜂人

小石沟村有134户常住村民，103户村民都养蜂。2019年，小石沟村获批农业农村部“一村一品”中华蜂养殖示范村称号，当年小石沟村村民人均纯收入达到10640元。其中因为养蜂，平均每户村民增收3000元。

不过赵燕弟发现，蜂蜜的质量虽好，销售还要再提档升级。现在全村共有1600多箱蜂，全乡共有4500余箱蜂。年景好，一箱蜂最少产蜜20斤，每斤蜂蜜售价80元，仅小石沟村的蜂蜜产值就可达到250万元。目前村里正和一家国企谈合作，如形成品牌后销售，每斤蜂蜜能多卖10元至20元。

村集体经济方面，小石沟村今年收入又能长一大截。

2018年时，刚脱贫不久的小石沟村主要依靠村集体流转的土地种植红花，组建农机耕作队耕地、收割等，获得了15万元的村集体经济收入。

2019年，小石沟村两委流转了1600余亩村上的赋闲土地，聘请村民种植青贮草、荞麦、中药材、玉米、苹果等，同时村里雇村民养殖中华蜂，几项收入相加，村集体经济纯收入近25万元。

到今年，赵燕弟和村支书又有了新谋划。小石沟村位于彭阳县孟塬乡北部，土地面积27平方公里，其中退耕还林林地有8625.6亩。近年来彭阳县大力推进生态建设，这8600余亩退耕还林的黄土地上，种满了山桃、山杏。

这些桃儿、杏儿没逃过赵燕弟的“算计”，她发现山桃核就是当下很流行的手串原料，还可以做枕头，而陈万银又打听到一种能分离桃核的机器。

于是退耕还林地里的山桃树、山杏树，也成了群众的“摇钱树”，种在谁家地里，就归谁家管。2019年9月、10月，小石沟村百姓纷纷出动，共摘了50吨山桃。村里用每斤2.1元的价格从村民手中收购，参与采摘的农户每户增收4000元以上。等到今年村里的扶贫车间建好，果壳分离加工后，赵燕弟估算，这些山桃核可增加收入20余万元。如此，在2019年的基础上，今年小石沟的村集体经济收入预计可达到45万元。

村集体收入增加了，赵燕弟计划继续为村里补充农机具，更重要的是，村里的体育比赛、奖品等可以更丰富，文化生活可以充实起来，村里的基础设施也可以继续完善起来。

未来，小石沟村的养蜂产业怎样能走的更稳更好？村两委班子平均年龄48岁，能不能再培养一些年轻人留在村里工作？山区土地零散，能否通过流转土地、高标准农田修整等把土地整合起来规模种植、集约化经营？总之在赵燕弟心里，小石沟发展之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