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桥路上,有个奔跑的“阿甘”
“你和别人没有任何不同,你只有不停地奔跑、奔跑、奔跑……”徐恭义喜欢看《阿甘正传》,非常崇拜阿甘,也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一位地地道道的“阿甘”。
他从21岁大学毕业便开始和桥打交道,如今已是中铁大桥勘测设计院副总工程师,两鬓也生出了些许华发。35年里,这位“阿甘”主持设计了50多座特大型桥梁,获得了桥梁工程技术界的“诺贝尔奖”——美国约翰·罗布林终身成就奖。英国土木工程师学会授予他“国际杰出成就奖”,徐恭义成了第一位获得此奖项的中国人。
“我国桥梁技术的进步在国际上有目共睹,我获奖是被认可中的一部分,是中国桥梁发展的缩影。”当以往的成就被推到聚光灯下时,他这样说。
“我是个幸运者”编辑本段
1984年,徐恭义从西南交通大学桥梁工程专业毕业后,到位于武汉的中铁大桥勘测设计院参加工作。他喜欢钻研,住房条件非常有限,晚上他就去办公室加班和看书,直到门卫拉闸锁门才会离开。周末,他会骑着自行车去提高班补习英语,十几载寒暑从未间断。
大学期间扎实的理论功底再加上这股迎难而上的“钻劲儿”,让杨进、方秦汉等老一辈桥梁专家注意到了他,此后,他在这些专家身边工作学习二十几年,将桥梁的那些事儿掰开了、揉碎了,融会贯通。
“我是个幸运者,”徐恭义十分庆幸自己遇到了让他受益一生的领路人,“同时,我也庆幸自己赶上了好时代。”
改革开放以来,国家对桥梁建设的需求极大。“我们实践锻炼的机会比国外工程师周期更短,项目更多,所以成长速度更快。”他说。
汕头海湾大桥、西陵长江大桥、澳门西湾大桥、五峰山长江大桥、杨泗港长江大桥……提起徐恭义的作品,国外工程师尤为羡慕和佩服,年龄相仿的美国工程师干了30年修了3座桥,而徐恭义主持设计的桥梁不仅数量多,含金量也高。
“核心材料必须国产化”编辑本段
20世纪90年代初,徐恭义负责我国首座悬索桥——汕头海湾大桥的主梁设计。
当时我国现代悬索桥从设计方法、计算理论、施工组织方法甚至每一个重要构件的加工制造都没有标准,都要摸着石头过河。
“随着经济发展,我国还需要更多的悬索桥。”大桥院的技术团队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徐恭义觉得,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一座桥。“作为一个桥梁设计师,当遇到问题时,必须给出合理的解决方案。吃饭在想、洗澡在想,有时候睡觉做梦都在想。”
最后,在他具体负责和率领下,团队独创性地解决了预应力混凝土主梁设计的一系列技术难题。该桥1995年建成通车,至今仍保持同类桥梁的多项世界纪录。由他撰写的悬索桥混凝土加劲梁的设计方法被美国悬索桥专业书籍作为经典案例收录。
随后的几十年里,祖国的悬索桥如雨后春笋般横跨江河,仅徐恭义经手设计和咨询的就有20多座。然而,他的心头一直压着一块石头——悬索桥的核心部件主缆钢丝一直依赖进口,高品质钢丝的核心制造技术和定价权都在别人手中。
“核心材料必须国产化。”徐恭义暗自憋着一口气。
从2004年开始,他主持设计杨泗港长江大桥。原本不善言辞的他这一次苦口婆心地“磨”着、鼓励着几家有潜力的企业。最后,一家公司在他的指导下终于研制生产出了符合国际标准的超强度钢丝,强度荷载在1960兆帕以上。
今年9月,杨泗港长江大桥即将通车。这座世界最大跨度双层公路悬索桥不仅集成了我国桥梁设计、制造和原材料生产完全自主的核心技术,还在悬索桥钢桁梁中首次使用了全焊接工艺。“与美国同类悬索桥相比,这座桥梁用钢量指标节省10%,截面干净、外观清爽,检修维护效率也随之提高。”徐恭义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我要建造留存永世的桥梁”编辑本段
这句话来自一篇古罗马碑文,也是徐恭义的座右铭。
他一直强调,单纯追求跨度没有意义,实用、安全、经济、美观,才是设计师该做的。
他深知,桥梁长期服役在复杂、恶劣的腐蚀环境中,只有在实用经济之上更注重耐久性,才能实现安全运营,建造出“留存永世”的桥梁。
为此,他为笔下的每一座桥绞尽脑汁,不赞成过度奇异和外观装饰油漆。很多地方都希望“徐大师”能建造当地的地标性桥梁,然而一旦涉及桥型不合理时,徐恭义会尽力说服对方。
2017年,徐恭义受国际桥协邀请,担任“国际杰出结构奖”评审委员会评委,此后,国际最高桥梁结构工程大奖评选有了中国人的声音。又过了一年,55岁的徐恭义成了约翰·罗布林终身成就奖设立32年来第一位获奖的中国人,也是历年最年轻的一位。
“桥就像自己的孩子,它的成功与否,设计师要负最大责任。桥梁越偏远就越担心出现超载等情况,项目越多就越睡不着觉,压力很大。”
“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最得意的作品,每一座桥回头看都有值得改进的地方。”徐恭义这一生都在为追求完美而不断努力奔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