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6点,他为何雷打不动出现在麋鹿苑内?
郭耕的微信名叫“四不像”。从1998年调入南海子麋鹿苑算起,他已经和“四不像”朝夕相处了21年。如今在麋鹿苑,动物们仿佛这里的主人,孔雀、牙獐在苑内大摇大摆地走着,麋鹿成群结队奔跑于湿地间,“落霞与孤鹜齐飞”的景象日日上演。
其实,如果不是当年所在公司与中国野生动物保护协会合作,在大兴区榆垡镇东胡林建“濒危动物驯养繁殖中心”,郭耕现在可能还是一名商人。“这次机会让我突然找到了心的方向,幼年就喜欢动物的天性瞬间被激发出来。”郭耕说。
之所以喜欢动物,跟郭耕小时候的经历有关,他的父母都从事环保工作。“那时北京城碧草蓝天、流水潺潺,到处都有小动物的踪影。”童年的郭耕经常用自制的竹竿粘蜻蜓、捉昆虫,逮回家自己养,麻雀、蝈蝈、蟋蟀、小豚鼠、鸡、兔、猫、猫头鹰等动物,他都自己养过。
1987年,26岁的郭耕毅然决然从原单位辞职,成为该中心的第一名饲养员,工作就是为动物打扫卫生、冲洗笼子、准备食物等。他的动物保护生涯也就此开始。业余时间,郭耕加入民间环保组织,写保护动物的文章,把环保的理念传递到更多人的头脑中去。
1998年,郭耕被调到南海子麋鹿苑。麋鹿因为角似鹿而非鹿,脸似马而非马,蹄似牛而非牛,尾似驴而非驴,故得名“四不像”。原产于中国长江中下游沼泽地带的麋鹿,一直命运坎坷。由于自然气候变化和人为因素,在汉朝末年曾近乎绝种。
元朝时,为了以供游猎,残余的麋鹿被捕捉运到皇家猎苑内饲养。到19世纪时,只剩在北京南海子皇家猎苑内一群。八国联军入侵时又惨遭抢杀,从此麋鹿在中国消失,幸得英国人贝福特公爵收养而绝处逢生。1985年,麋鹿种群得以重返故里——北京南海子,并为此建立麋鹿苑。
“我想把麋鹿苑变成不关养动物的动物园!”郭耕这样说,并使这一切成为了现实。如今,南海子麋鹿苑内草肥水美,公园里有一块湿地,那里麋鹿成群、野鸭成队,孔雀悠然地走过人们身边,各种鸟类在这里栖息,动物们回归自然、回归荒野。
郭耕还一手设计筹划了世界灭绝动物墓地、最可怕的动物等一系列动物保护教育设施。
走在麋鹿苑,游客一直在体验“换位思考”。苑中的泡桐林,有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箱子,上面写着“这里有世界上最危险的动物”,打开箱门,又出现一道门——“这个动物毛不可用,肉不可食……”游客纷纷猜想这是什么动物,伸手打开,居然看到了自己。原来这是一面镜子,最危险的动物就是人类自己。
还有最著名的科普设施,由郭耕创立的警示教育项目——灭绝动物墓地。象征物种灭绝现象的“灭绝多米诺”由一块块写有动物名称及灭绝年代的倒向前去的石块构成,恐鸟、斑驴、爪哇虎一个个倒下,将倒未倒的那块写着白鳍豚,其后是一个个著名的濒危动物,华南虎、长臂猿、普氏原羚。往后,在未倒下的现存物种代表中,竟然还有一块写着“人类”,之后是鼠类、虫类。
郭耕所做的一切,就是让前来参观的游客直观了解动物对人类的重要性。
“麋鹿是野生动物,不是宠物!”郭耕说,动物也是有尊严的,如果我们爱动物,就要做到不恫吓、不投喂、不追逐它们。对动物最好的保护,就是不干扰它们的自由生活。
做动物保护工作什么感受?郭耕曾多次在公开场合分享过一个故事:“有一天早上,我醒来,只听见外面早已是燕语莺声。扛起望远镜就往外走,走着走着,突然看到了一只野兔。我马上停下脚步,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只见野兔蹑手蹑脚地前进,几乎快蹿到我的脚背上,然后慢慢地走了。我当时感到太幸福了,因为野兔没把我当成人。”
今年已经58岁的郭耕还奔走于各地。他像教师,几十年来四处宣讲、授课,年逾百场,面对不同公众,有教无类,开发了十几种科普课程;像导游,深入浅出,即兴演讲,为游客指点迷津;像专家,因动物保护科教突出,成为北京市科普系列的第一名正教授级研究员;像作家,每年都出专著,每月都发文章,自从来到麋鹿苑工作,共出版了25本书。
“我整天打交道的麋鹿俗名‘四不像’,其实我自己如今也变成了‘四不像’,教师不像教师,导游不像导游,作家不像作家,专家不像专家。”郭耕总是幽默地自我介绍,他不拘泥于角色,只要动物保护的理念能让大家接受就好。
如果不出差,每天早上6点,南海子麋鹿苑的观光步道上都会出现郭耕的身影,清晨在麋鹿苑内走一圈是他雷打不动的习惯。他边走边拍,不时拿出望远镜看看,听到稀罕的鸟鸣声还要四下寻找一番,这一圈走下来需要两个多小时,8点多再回到办公室开始一天正式的工作。
“麋鹿苑就是一本书,你要细细品读才可以品出其中味道。”在郭耕的朋友圈,每天几十条内容的更新,大都是他亲手拍的身边的动物,这是发自内心的热爱。“既然叫郭耕,就应勤奋耕耘,笔耕不辍。”郭耕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