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 他们听着别人的歌努力生活
领班董芳将饮料整齐地摆放在柜子上。
在门口站着时,挺直腰板迎宾;拿着对讲机穿梭在过道里,随时听顾客招呼;在顾客退包厢后及时清洁;向新来的顾客介绍优惠活动……夏天的夜晚总比其他季节更热闹一些,不少市民喜欢到KTV唱歌,一唱就唱到深夜。所以,有些KTV的工作时间也延迟到午夜以后,比如太原市五一广场西侧的一家KTV,23时30分,正是繁忙的时候。
“虽然下班晚,经常还要加班,但大家都挺乐意的,因为加班代表着生意好。”夜班领班董芳说。这里的工作人员年龄跨度大,有初入社会的年轻人,有正承担生活压力的中年夫妻,也有退休后还惦记着想补贴家用的老年人。他们每天的工作是怎样的?深夜的KTV有什么故事?2018年8月6日、7日,山西晚报记者在这家KTV,近距离体验他们的工作和生活。
6日23时30分:
精力最集中 关注每个包厢顾客需求
“您好,欢迎光临,请问要唱歌吗?”客人还没到KTV大门口,两名迎宾小哥往前走了几步,口中说着规范的欢迎词。这是他们的工作要求,从每天12时到第二天凌晨2时,他们都要站在门口,随时给予顾客热情招呼。
这家KTV共有32个包厢,工作人员有15名,分别是2名迎宾小哥,4名收银员,4名服务员,4名保洁员,一名领班。中午开始营业,12时到第二天凌晨2时。服务员、收银员两班倒,中间可以休息一天,其他工作人员都是每天上班。
23时30分还有几个包厢有顾客在唱歌。身高1.78米、看上去有点壮的董芳拿着对讲机,不停地穿梭在包厢过道之间,“今天有服务员请假,所以我兼了部分服务员的工作。”董芳说,服务员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巡逻”,随时关注顾客有什么要求,尤其是包厢音响声音大,更需要特别留意。顾客有什么要求,比如需要酒水,服务员就要立即执行。而领班的工作是沟通,经理有什么要求是通过领班传达给其他工作人员,另外领班还需要在门口接待顾客,比如介绍店里有什么优惠套餐。在前台,还有两名收银员正在核对手头的账目,保洁员在卫生间的水池边洗抹布……6日夜里,9名工作人员井然有序地忙碌着。
“今天顾客不多,这不算忙的。”董芳说,前段时间顾客挺多,这个点还能有20多个包厢有顾客,另外在一些大的节假日,比如圣诞节、春节前后,顾客爆满,不仅包厢都有人,大厅里还会坐着不少排队候场的顾客。“那才忙呢,我和服务员得不停在包厢间来回走,顾客有啥需要都跑着完成,一个包厢刚退了就得赶紧清理,因为马上有新的顾客要进去唱歌。忙得跟打仗似的。另外还得加班,节假日常遇到顾客想延长时间,得在顾客离开后才能下班。”董芳说,他印象中,最晚一次是在凌晨2时左右来了一拨客人,唱了两个小时,下班时已经凌晨4点多了。
按规定,经营时间是到凌晨2点,但是经常由于顾客要求而推迟,工作人员需要加班。不过,对于加班,几名工作人员都能接受,“我们干的就是服务行业,首先要服务好顾客。另外,加班意味着生意好,大家都高兴。”董芳笑说。
7日零时10分
清理垃圾,擦桌子、沙发 老年保洁员夫妇清洁得很仔细
7日零时10分,保洁员张剑平拎着桶、盆进了一个包厢。里面的顾客刚刚离开。
张剑平今年58岁,个头不高、身材精干,老伴暴建华今年60岁,老两口都在这家KTV做保洁员。张剑平先把桌子上的垃圾扒拉到地上,用提前洗干净的抹布擦拭桌面和沙发,之后用扫帚把垃圾扫进簸箕,又用拖把拖干净地。六七分钟后,包厢就清理干净了。“这个包厢顾客没点酒,不怎么脏,挺好收拾的。”张剑平说,有时顾客点了啤酒,摇晃啤酒瓶让啤酒喷溅到墙壁上、沙发上、地上,到处都弄得黏糊糊的,很不好清洁。即使是小包厢,也得他和老伴两人一起拿着抹布一点点地擦。“必须要擦干净,因为下一拨的客人进来看到包厢不干净会不满意。速度也得快,不能让客人在外面等着。”说着,他把包厢门框擦了一遍。
张剑平和暴建华都是保洁员,负责清理包厢的卫生。暴建华年轻时一直在酒店工作,退休后照看孙子,现在孙子上高中了。忙了一辈子,突然闲了下来有点不适应,就在邻居介绍下,和老伴来了这里,已经工作了几个月。张剑平除了在这里工作外,每天中午还会给一家店铺做员工餐,挣的钱养活两人绰绰有余,剩下的钱有时候还会补贴给孩子。
“刚开始不是很习惯这边的工作时间,后来慢慢也就适应了。”暴建华说,有时候客人在包厢里头唱,她在隔壁清洁也跟着哼两句。“别看我年纪大了,但是我也会网购,也会发微信,也会在手机的唱歌软件上唱歌,年轻人会的我都会。”
7日零时30分
检查包厢、电表箱、安全通道 中年的爸爸很有责任心
服务员崔刚请了前半夜的假,7日零时后来到KTV。进门时手里提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毛巾等生活用品。他除了一般服务员工作外,还负责下夜,就是每晚看店,得住在店里。
7日零时30分,还有两个包厢有顾客唱歌。崔刚开始挨个检查空闲包厢,推一推门有没问题,看看包厢里卫生是否干净、有没有顾客遗留下的物品,尤其注意是否有打火机这样存在安全隐患的东西。包厢检查完,崔刚又去查看安全通道有没有烟头等。然后还要检查电表,每个包厢对应一个,需要检查电路、开关是否正常。检查完,崔刚在巡逻表上确认签字。“每天只要有空,我们就会自觉巡逻查看这些情况,已经成习惯了。我是今天的负责人,更得上心。”崔刚说,必须仔细检查,确保安全。
忙完这一阵,崔刚带着山西晚报记者去了他在KTV临时的“家”:一间不到10平方米的包厢,大约65厘米宽的沙发上铺着一张绿色床垫充作他的床,桌子上放着水杯、烟,角落放着洗脸盆和毛巾,此外还有本育儿书,书底下是一个厚厚的笔记本。这就是全部家当。
“这是我爱人看的。她工作之余来这里休息,会看育儿书还会做笔记。”崔刚的爱人张露露也在KTV工作,由于身体残疾行走不方便,所以做了收银员,6日正好轮休。
崔刚38岁,除了KTV的工作还打着一份工,是太原重机炼钢的原料工,工作时间是上午的7点半到11点半。两边工作时间加起来,他一天要工作11个小时。
“夜班连着白班,这也太拼了。”当山西晚报记者问他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工作时,这位中年爸爸轻叹了一口气:“我们两个人再辛苦也没啥,一切都是为了家,为了孩子。”崔刚的孩子才1岁多,每个月还要还房贷。“干两份工,我每个月能有5000元左右,加上妻子的2000多元钱,生活这才算过得去。”崔刚说,现在孩子小,主要花销就是奶粉钱,等到孩子稍微长大些要上学,开销就大了。
清点商品、核对一天的账目 夜深了,年轻人依然精神十足
1时许,董芳和两个迎宾小伙开始收拾KTV的水吧,他们拿着抹布清理货架、冰柜,清点商品。柜台里,两名收银员也开始核对一天的账目。
山西晚报记者看到,这几名工作人员的年龄明显偏年轻,虽然已经到后半夜,但个个还精神十足。“习惯了,就不觉得困。”年纪最小的是迎宾小伙谢帅,今年才20岁,这是他找的第一份工作。
谢帅中专毕业。“我这份工作是‘碰’上的。第一次来这儿唱歌刚好看到有招聘,我就来应聘了。”工作之余,他还去肯德基送宅急送,一个月下来能挣个三四千元,每个月的钱除了自己留一点,其他的都会给家里。“家里人帮着给存个钱,买个房子,成个家。”
1时10分许,一个包厢的顾客推门出来,反映自己的包厢突然不能点歌了。董芳赶紧小跑着往客人的包厢去,还一边联系前台,让前台看看是不是因为时间到了。跑到中途,客人突然说能点歌了,董芳才松了口气。“这个客人脾气还是很好的,碰到暴躁的客人,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就发脾气了,有时难免会挨两句骂。”董芳说。
董芳的年龄也不大,24岁,在这里工作两年了,从服务员一步步升成了领班。“我以前干过很多份工作,目前这份工作也不会一直做下去。现在还能仗着年轻天天熬夜,但是以后年纪大些,真的熬不动。”董芳说,他女朋友也一直劝他换个工作。
凌晨1时40分,收银台张峰清算着店里一天的流水,时不时和另一名女收银员核对着;水吧的柜子都擦干净了,货物已经清点得差不多;冰柜里的雪糕和饮料按照牌子放得整整齐齐。山西晚报记者离开时,还有一个包厢传来断断续续的歌声,为了这一个包厢的顾客,KTV工作人员都还坚守在自己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