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卖掉拆迁补偿房,办了武汉最大的民办社区养老院
陈卿,湖北武汉人,三十有二。家中老宅拆迁获补偿,得以于闹市区坐拥35套房产。 他没有躺倒做包租公,而是卖房筹资,办养老院。不怕盈利周期长、不怕各种事务乱,只求做理想,实现平生愿。
陈卿沉默了,眉头紧皱。
这个武汉最大民办社区养老院的院长,刚刚送走一对前来“讨说法”的夫妻——他们90岁的母亲,几个月前住进了陈卿的大家庭养老院,却不慎从床上摔下来,骨折了。
陈卿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养老院开业一年半以来,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儿。
“选择办养老院,就是选择责任和压力。”陈卿说。其实,作为在闹市区拥有35套房产的拆迁户后代,他有太多的方式让自己过一种更为轻松的生活。然而,他把办养老院作为自己的事业,“不图赚钱,只希望给老人们一个安享晚年的家”。
卖掉9套房产,办起养老院编辑本段
大家庭养老院位于武汉市武昌区徐东商圈的居民楼内,贯通两栋楼的第三层,约3700平方米,198个床位。养老院的每个房间都有独立卫生间和浴室,且配有地暖、空调,院内还专门辟出了空中花园、晾晒区和娱乐活动区。
陈卿在绿白相间的过道上来回“视察”,对于32岁的他来说,“这些老人就如同自己的爷爷奶奶”。
其实,陈卿之所以办养老院,正是缘于他父亲陈保安心中未能尽孝的结。陈卿回忆,1986年他爷爷中风去世,没多久奶奶也跟着走了,那时候家里经济条件不好,父亲忙于生计,无暇照料老人,这成了父亲一辈子的遗憾。
2008年,陈家位于“城中村”的5000多平方米的房子被拆,开发商补偿了35套共4000平方米“还建房”,及160万元钱。
“有了房子和钱,我第一个想法就是办养老院。一方面了却家人的心愿,另一方面留住邻里情。”陈卿说,2009年,得知家里拆迁的消息后,他马上辞掉了在澳大利亚年薪40万元的工作,回家筹办养老院。
3个月的市场调研,陈卿父子走遍了武汉的养老院。为筹集资金,还卖掉了9套房产,凑齐500万元。为了让老人住得更舒适,陈卿严格把关养老院的装修,稍不如意就立即要求返工调整。他说,在建养老院的时候,成本从来不是考虑的重点。
2013年7月,大家庭养老院正式开业。陈卿也正式成为老人们的“头儿”。院里的120位老人,平均年龄85岁。对每一位的情况,陈卿都了然于胸。
研究老人心理,让其真正享受“生活”编辑本段
去年5月份,79岁的王大享住进了大家庭养老院,“我跟老伴是再婚,她在儿子家看孩子,我住着不方便,就搬过来了”。王大享住的是单人房,每月2400元,包吃住。房间里空调、电视、热水器都有,还有护工打扫卫生、洗衣服、送饭。
因为性格开朗,热心集体活动,王大享还担任了几项“职务”:消防巡逻员、乐队领唱、太极教练、花园园丁。
“我们研究老人们的心理,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老而无用,所以就让他们参与到养老院的管理中来。”曾经在武汉市福利院工作过9年的大家庭养老院副院长熊丽说,“在这儿,就是要让老人们活出风采。”
在“大家庭”,每一位有自主活动能力的老人,都有发光发热的机会。80岁的王庭南,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写春联时总是很积极。90岁的赵学端,弹了几十年的电子琴,唱歌时缺她不可。
“在很多养老院,老人们是‘活着’,在我这儿,我希望他们是真正地‘生活’。”陈卿说。为了让老人们在养老院里生活得舒心,他想了很多“招儿”。
阳台打通做成的空中花园,既有纳凉喝茶的太阳伞,还有老人们自主栽种花卉的动手区。除此之外,院内还设专门的医护室,驻院医生夏治国是一名全科社区医生,负责监测老人们的健康状况。
有多年护理经验的胡玲,负责照看6位老人,吃住都和老人一起。在大家庭养老院,像她这样的护工,还有20多人。
“另类”逐梦,在艰难中收获幸福编辑本段
刚拿到还建房和补偿金的时候,陈卿的亲戚朋友们带着项目过来找他投资,都被他一一拒绝了。
“这些房子,如果出租,‘吃瓦片’,每年也有100多万的收入,但是我不想过那种生活,我有自己的理想。”陈卿说。
然而他的理想,在朋友们看来不仅另类,而且是自讨苦吃,因为“养老院是个微利产业,要盈利得经过八九年的市场培养期,而且风险很大。”陈卿说,在开始的时候,他预料到了困难,但没想到困难那么大。
最大困难来自经营。在刚开始的半年里,因为入住的老人太少,养老院曾经一度亏损得厉害,直到近期,才勉强收支平衡。陈卿算了一笔账:目前养老院共有120名老人,每人每月收费1500元至2500元不等,总收入20万元左右;支出护工工资8万元,水电费2.5万元,老人伙食5万元,再加上房屋折旧成本、日常维修费等,“自己相当于不拿工资的义务工”。不过,好在武汉市的养老产业政策“给力”。陈卿介绍,大家庭养老院自开业起就享受免税、水电气按民用价格计算的待遇,而且还有每张床位4000元的一次性补贴;武昌区民政局还捐赠了40张医用床、400套被单被套。
另一个困难是如何照顾到每一位老人的需求。“‘老小孩’嘛,脾气千奇百怪,我们需要一点点去了解。”陈卿说,大家庭养老院的老人,有70%是失能或失智老人,伺候起来很困难。
老人们的儿女们来探视时,是陈卿最紧张的时候,“人家把老人托付给我了,我得照顾好,不能让他们挑毛病。”但开门营业,麻烦有时难免,正如本文开头的一幕。陈卿很委屈,那是位90岁的失智老人,很爱动,但家属不同意在夜里用约束带。
照顾老人方面,陈卿总结出了经验,那就是尽量顺着老人的意思来,将心换心。正因如此,在老人们口中,陈卿有很多称呼,“孙子”、“少爷”等等,怎么顺口怎么来。而这,陈卿认为,是他追求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