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医生吴棣梅:坚守海岛39年
在浙江省玉环县海山乡,“棣梅娘姨”的名字无人不晓。“娘姨”在当地方言中指的是母亲的姊妹,也可以称呼养母或乳母。一声声亲热的“娘姨”称呼,是对吴棣梅的最高褒奖。这位年近花甲的女医生坚守海岛39年,服务了几代百姓。
海岛母婴的“守护神”编辑本段
1972年,在玉环县卫校学习妇幼保健专业的吴棣梅毕业了,县医院挑中了这名品学兼优的毕业生,但是吴棣梅却回到家乡海山。
这是许多人难以理解的。海山现在仍是交通不便的海岛乡,到县城要坐半个小时的渡轮。渡轮上下午各有两班,但若遇到低潮位,下午第二班就要取消。
吴棣梅有自己的想法。海山缺医少药,产妇难产死亡时有发生,新生儿破伤风死亡率更高得惊人——岛上没有妇产科医生,只有接生婆,随便找把剪刀断脐,再涂点菜油止血,丝毫不懂得消毒。
“当时是群众和党组织推荐我上卫校的,他们也非常希望我毕业以后回到海山。我有责任回乡为农民群众服务。”20岁的吴棣梅走出校门,搭着木帆船回到了海岛,成了海岛上的第一位女医生。
首次接生的孩子是邻居的儿子,小孩早产且胎位不正。毕竟不是在县医院实习,有老师带队,有同学协同,年轻的女医生首次独立操作多少有些紧张。她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按照课堂上教的每一个步骤接生,还口对口地吸出了婴儿呼吸道中的羊水。听到婴儿的第一声啼哭,吴棣梅松了一口气。“以前没觉得,婴儿的哭声真是最好听了。”
从1972年到现在,海山乡9个海岛新添2000多人,吴棣梅就接生了1900多人。海岛上的70后、80后甚至90后们,几乎都是沿着她守护的生命通道,来到这个世上。打小开始,长辈就会告诉他们:“棣梅娘姨啊,她可是你娘和你的大恩人!”
百姓心中的“长明灯”编辑本段
6日上午,吴棣梅登上了从海山乡开往大青岛的渡轮,去随访几位老年村民。她没有披上白大褂。“我是随访,不是出诊,老人家也不喜欢外人穿着白衣服到家里来。”
第一站是75岁的瞿香领家。吴棣梅测了她的血压和心率,一边开药,一边叮嘱不识字的老人:“我在药盒上划了线,划一道一天吃一次,划三道一天吃三次……这两种药是止痛药,痛了才吃,不痛不要吃……你电话打不来,隔壁阿兴有我的电话,有事就叫他打电话找我。”
“噫,棣梅呀!什么时候来的啊?”72岁的杨冬香听到平时独居的瞿香领有客人,好奇地走了过来,在门口张望。见到是吴医生,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笑容满脸。吴棣梅连忙起身和老人握手:“刚刚到的,来测一下血压吧!”
……
这几年国家加强了公共卫生服务体系建设,海山乡卫生院从2007年开始承担了一系列农村公共卫生工作。全乡一共有9个公共卫生责任区,吴棣梅同时担任过5个区的责任医生。从去年开始,她从责任医生的岗位上退了下来,但是每个月还是要到周边海岛上随访,也看看岛上的老朋友们。
39年来,吴棣梅有5次调动的机会。最早是1980年,县计生局想调她。乡亲们闻讯后纷纷赶来,希望她留下来:“你走了,谁能像你一样?我们离不开你!”
“没有人像我这么熟悉海山,接任的人也不知道会不会对大家好。”吴棣梅这么想。
她奉献了39年的光与热。
群众健康是第一位的编辑本段
海山乡茅坦村支书吴志伟至今还记得他小学时“棣梅娘姨”来学校打预防针时的情形。同学们都怕打针,一哄而散逃到了校后的山上,被老师一个个揪了回来。
孩子们只是害怕皮肉之苦,吴棣梅还会遭遇愚昧的粗暴。她给一个女孩子接种,却挨了她父亲的一巴掌,原因是他听说“这种针打了不能生育”。“以后我都要把自己小孩的接种卡带在身上给大家看。”吴棣梅说。
更危险的经历同样发生在接种的路上。1986年,吴棣梅坐小船去小青岛给小学生打预防针,去时风平浪静,回时半路上风浪大作,船老大只能用绳子把她捆在船桩上——万一有不测,还能找到遗体。
起初,吴棣梅并不是全科医生,也没有临床经验,面对突发情况也曾束手无策。有的病人上消化道大出血,死在去县城转院的路上。有的农妇喝农药自杀,抢救不及死在她面前。这样的事深深刺痛了吴棣梅,她自学成了全科医生。但是却没有时间学英语、写论文、做课题,至今她还是助理医师——她的时间是用来看病的。
起初,卫生院只有几间潮湿、漏雨的石头平房,医疗设施只有体温表、血压计、听诊器“老三件”。没有电灯,夜里要点蜡烛看病。吴棣梅多方奔走,着手改善卫生院的医疗条件,四次新建扩建了卫生院,她自己既是材料采购员又是监工。
起初,坐船出诊可以收取出诊费,但是吴棣梅1985年后就免除了出诊费并自付船费。至于给困难户垫的药费,连她自己也算不清。
但是,对家人,吴棣梅也怀着一丝歉疚。2007年,她被评为“台州市十大杰出母亲”,但是女儿因为无人照料,结果患上了缺铁性贫血,昏倒在家里才被发现。丈夫只好病退照顾女儿,而她的老母亲几年前去世也未能尽孝。至于有一次崴了左脚,没有及时治疗落下病根,她更没有在意,拖着伤脚走在海岛的每个角落。好在儿子学医,让她感到一丝安慰。
不过,吴棣梅最近遇到了一件喜事,卫生院要第五次改建翻修了,县卫生局已经拨出了专款。而如何解决基层医护人员待遇,也成了这位老院长考虑的最新问题。“卫生院医疗条件改善了,但是医护人员也要稳定下来,这样群众看病才会更方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