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军“买粮”记：长征途中吃过藏民埋粮，留下六十二块银元
“忍着饥饿,继续前进”
1936年5月,红二、红六军团渡过金沙江、翻越玉龙雪山后,进抵中甸县城。为了北上与红四方面军会师,5月5日,他们兵分两路,红二军团为左路,经德荣、巴塘、白玉向甘孜进发。这一路上,人烟稀少,十分荒凉,红军必须经受缺粮的挑战。钱治安所在的红二军团后卫连,一直行进在队伍的最后方,负责收容任务,饥饿的生死考验尤为突出。
当时,连队的口号是:“为了革命,为了胜利,忍着饥饿,继续前进!”粮食早已吃完,沿途不仅马骨头剩不下,就连马粪中没有消化掉的青稞,也被前面的部队挑完吃掉了。战士们只好用野菜、野草熬又苦又涩的菜汤充饥。
德荣县城
当时,连队的战士们心中都有一个目标:赶快抵达德荣,吃顿饱饭,补充给养。因此,能走的病号们步履蹒跚地坚持着,不能走的在战友们的搀扶下咬牙前行。德荣仿佛寄托着战士们的一切希望。
可是,现实却十分残酷。战士们终于来到一心向往的德荣县城,发现这里只不过是一个只有三座房子的荒废不堪的村庄。群众由于受到国民党反动派的欺骗,早已逃入山中。整个县城,几乎连一粒粮食也找不到。
后卫连的战士们一个个失望至极,绵软无力地躺在地上,盯着天空一言不发。连长张先云和连指导员钱治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望着战士们土黄浮肿的脸庞,他们不由地焦虑:“还有几个月的艰难路程,完全靠野菜汤,怎么能行呢?”
一次支委会
心如刀绞的张先云、钱治安正急得在破屋里团团转。这时,一名战士突然从一家牛圈里翻跳出来,跑进破屋进行汇报,他高兴得如同发现了宝贝,兴高采烈地向两位领导挥手说道:“连长,指导员,你们快来看。”
张先云、钱治安连忙跟了出去,只见牛圈角落里,杂乱地铺着一层枯草。草与泥土之间,混杂着几颗青稞。战士循着青稞的方向,拨开枯草,揭去一层干牛粪,扒开牛粪下的新土。只见新土下有一块木板,掀起木板,一大缸青稞赫然映入眼帘。
战士正要用铁锹挖出青稞,钱治安连忙制止,“先别慌,别忘了遵守党的纪律,不能随便动藏民的东西!”连长张先云没有说话,沉默着低着头,心里应该是跟钱治安在想着同样的问题。战士有点急了,说道:“可是部队没粮了怎么办?不能眼睁睁看着病号们饿死呀!”
沉默良久,钱治安终于吐出一句话:“我看,还是开个支委会讨论一下吧!”连长同意了这个意见。于是,一次紧急的党支部委员会就在牛圈旁召开了。一排长杨成海同志首先发言:“如果挖了他们的粮,会给藏民留下不好的印象,那更便于敌人进行反面宣传。红军有红军的骨气,我们挨饿也不能动这粮食!”
一排长的发言掷地有声,大家一时陷入了沉默。过了片刻,三排长韩耀之才缓缓发言:“我同意杨成海同志的看法,但是,全连十几个病号,没有点粮食恐怕扛不住。我看是不是少搞点给生病的同志吃?”
“是啊,这几天好几个战士都饿病了。”
“重病号赖玉喜,连腿都迈不开了,现在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
“不能眼睁睁地让自己的阶级兄弟饿死啊!”
同志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渐渐使大家达成共识:在当前极其困难的情况下,粮食可以要,但部队的群众纪律也必须遵守。最后的讨论结果,支委会以组织决定的形式,通过了以白洋买粮食的提议。
“我这儿还有十二块”
有了正式的决定后,大家一齐动手,将埋在地下的400来斤青稞挖了出来。挖出粮食后,支委会决定:病号每人8小碗,一般同志每人5小碗,干部每人3小碗。面对这救命的粮食,战士们心里都乐开了花,荒凉的、死气沉沉的德荣县城顿时也仿佛有了活力。
救命第一,但党的纪律也无小事。分完粮食,连指导员钱治安让连队的文书写了张字条,向埋粮食的群众表示歉意,同时表示将青稞折合50块白洋,埋在原来埋粮食的地方。红色的字条的落款是:中国工农红军二连全体。
钱治安小心翼翼地将全连仅剩的资产——50块白洋,用蓝布包了两层,然后将红字条端正地贴在蓝包袱上,再放入缸里,埋回原处。
红军长征途中给群众留下的借据
正当要掩土时,最初发现青稞的战士脸憋得通红,大声说:“报告,我这儿还有12块,请求将它们放入缸中。”大家都知道,这是他全部的财产。他是觉得只有再添上这12块云南银元,自己心里才会好受些,不安和愧疚才会少一些。
钱治安朝战士点了点头,待12块银元也放入缸中后,同全体支委一点点将缸原封不动地埋好。如此,大家才慢慢放下了心中那副沉重的担子。
摘编自《长征中的纪律故事》中国方正出版社2018年6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