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接送盲人行走上万公里 他让盲人也敢穿高跟鞋
除了接送盲人出行,张广明还会利用业余时间为社区居民义务理发。
家门口遛弯时,张广明会尝试着闭起眼睛,感受盲人朋友走路的状态。
这条路每天走、每天看,但张广明不太敢迈步,他心里不安,怕走歪,怕撞着别处。
这种“体验”加剧了他的不放心。十年来,张广明每日准时在公交站点等候,护送几位盲人上班,风雨天也不迟到。他想,自己多走一点路,要是能换来别人的平安,换来他们家人的放心,这样,很值。
每周帮盲人夫妇做家务
1983年,一次偶然的机会,让张广明了解到了盲人的生活艰难。
同事扭伤了腰,张广明听说卢沟桥城内街的中国盲文出版社里,有会按摩的盲人夫妇,便好心带同事前来。于是看到了陈水木和潘祖兰夫妻俩的日常生活。
两间房里只有一些基本的家具。潘祖兰洗菜全靠摸,她要先用手分辨菜好不好、烂没烂,再拿去冲洗至少三遍,生怕洗不干净。最难的是点蜂窝煤,家里做饭烧水都得靠它。潘祖兰要摸好几遍才能把煤眼儿对准,再用手感受火的位置,将火塞进煤眼儿,有时得点很多次。
张广明决定帮一帮他们,至少每周来做两次家务,陪两口子说说话。择菜、洗衣服、打扫卫生,收拾炉灶、理发、包饺子,都是他常帮忙干的活,“每次过来,他们在干什么活,我碰上了,就接着干。”
“屋中的每一件东西都有固定的位置,换位置了,他们可能就找不着了。”张广明说,每次倒完水,做过饭,他都会记得将东西放回原处。
这忙一帮就是8年,直到潘祖兰夫妇搬了家,此时,张广明也已年近五旬,花白了头发。即使不能每周都来,张广明闲暇时,还是会像走亲戚一样来看看。
2011年,潘祖兰病危,躺在病床的她隔着老远,就听出了张广明的脚步声,抬起手臂,等待拉住张广明,“她半天不说话,也不松手,一直哭、一直哭。”
路遇盲人 承诺以后每天接送
认识潘祖兰夫妇后,张广明开始特别关注盲人的生活。
2005年初春,送小孙女上学前班的路上,张广明遇见了任建国。这是京石高速公路下的一个桥洞,车很多,任建国拿着盲杖,由南向北过马路,绿灯亮了,他没有动。
“绿灯亮了,怎么不走啊。”张广明问。
“我不知道。”任建国回答。
“以后我每天都送你吧。”张广明又想帮忙,得到的却是任建国面无表情的一声“嗯”,“他肯定不信我能坚持下去”,张广明当时觉得。
当天下午4点,张广明到达“抗战雕塑园”公交站,他此前询问得知,在盲人出版社工作的任建国会乘坐班车到此处下车后,再换乘公交。
班车到了,下来的却不止任建国一位盲人。任建国、周爱华、陈茜与张广明的友谊从此开始。
此后10年中,每天早晨7点,张广明会准时出现在京石高速公路桥北、由东向西方向行驶的公交“抗战雕塑园”站,接上周爱华,把她送到700米远的盲文出版社。随后出来,在京石高速桥南的站牌处等待送孩子上学的任建国,再把他送到单位。每天下午,张广明会先把周爱华与任建国分别送上公交后,再步行将陈茜送回家。
心情很美 盲人终于敢穿高跟鞋
最多的一次,张广明带着6名盲人回家,“大家排成一排在路上走。”他回忆。
“这儿高抬腿,对,这里迈大步。”张广明担当盲人的眼睛,每次接送,四人手挽手,在路上一列排开。
碰上下雨天,张广明会挑一把最大的伞出门。邻居大喊,“张师傅,这下雨天都往回跑,就你还往出赶。”但张广明知道,天气越差的时候,看不到的他们会更需要自己。他会把伞往其他人身上倾,“我回家还可以换衣服,可他们看不见,也不方便。”
更痛苦的经历是遇到冬天大雪,气温到零下,遇上堵车时,张广明要在站牌等近一个小时。有次周爱华下车,说风像刀削面,刮得脸直疼。张广明默默替他们围好围巾,再挽起手,绕到不太滑的路段。
2011年,任建国的孩子上初中后住校,他跟周爱华到站牌的时间几乎同步。因为两个公交站间隔着桥,张广明担心顾不过来,让老伴儿开始帮忙接送周爱华。
周爱华常对人讲,以前她不敢穿高跟鞋,怕磕着碰着,现在敢穿裙子和高跟鞋了。周爱华形容现在的心情很“美”,并感慨,终于有人保护了。
十年坚持 接送盲人走了上万公里
时间长了,任建国会依赖张广明。
有时候周末,任建国打电话过来,“张师傅,家里缺东西了。”张广明说,“明天我去接你,带你买。”
路过菜市场,张广明会把所有菜名报一遍,让任建国决定自己要吃什么。家里有蟑螂了,张广明会带水泥和药过去。任建国吃惊,“怎么早上说了,你下午就买好了。”张广明称,“你的事情没小事儿。”
其实张广明身体也不好,糖尿病、高血压、心脏病伴随多年。降温时,风湿犯了,走路腿也难迈开步。他义务理发的对象,远的要坐几站公交,近的有时会上到五、六层,他上楼要扶着扶手,上两层就会歇一歇,喘口气。
区里有领导前来感谢张广明,给了慰问费,他再捐给盲人。社区有时会发一些服务券,他也捐给了社区。
有街坊为张广明算了笔账,这每天接送,来回得走三四公里路,十年来,也走了上万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