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承诺，检察官“姐姐”帮助“失足少年”十年
西城区检察院检察官柳青正在帮小白(化名)收拾衣物。十年来,柳青坚持给“三进宫”的小白提供帮助。
2014年8月13日,当年的少年小白在老家举行了婚礼,除了亲戚朋友之外,他还邀请了一位特殊的人物——西城区检察院检察官柳青。他向新婚的妻子介绍,“这是我姐。”看着自己十年来帮助过的“失足少年”走入婚姻的殿堂,柳青知足了。
办案时许下承诺
2003年10月,作为西城区检察院未成年人办案组的柳青,受理了一起三人抢劫案。
案件中,15岁的小白因抢劫罪,被西城区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1年6个月。由于涉案的另外两个孩子都是北京的,柳青格外注意外地孩子小白的情况。
柳青了解到,小白的父亲在他4岁时就入狱服刑,母亲也因此离家出走,小白的姑妈承担了对他的抚养义务,后又被他大伯接管。据小白说,他在亲戚家里常遭打骂,于是,1996年,只有8岁的小白扒着火车来到北京讨饭,后结识了有相似经历的北京孩子耿某等人。为了生计,他们结伙抢劫、盗窃。
在案件提讯的最后,小白问柳青,“出去后,我该怎么办?”柳青张口就说,“有困难来找我。”柳青没想到,她为这个承诺,坚持了十年。
2004年12月21日,小白刑满释放。几天后,他找到柳青。
“我记得那天特别冷,也快要年底了,前台跟我说有人让我下去一趟。”柳青回忆道,她走到大门口,发现墙角有一个人。“我一眼就认出了是小白,因为他穿的那件旧毛衣,和办案时那件一模一样。”
出于职业习惯,柳青上去就问:“把释放证明拿出来给我看看。”看完后,柳青问他,为什么不回家?小白说,他给家里打电话了,但没有人来接他,他这几天晚上都是在过街天桥上度过。
柳青听完后,从自己口袋中掏出100元资助小白回家,并将他的问题反映给当地司法部门,希望能对小白给予帮助。最终,小白打消了在北京漂泊的想法,回到了老家。
文章感动在逃少年
然而,事情没有想象中顺利。半年后,柳青接到了北京市公安局六里桥派出所打来的电话,她才得知小白涉嫌盗窃在逃。原来,小白回到北京在一家汽配城打工,偷走老板娘1000余元钱以后不见了。
“接到派出所电话的第二天,我也接到了小白的电话。”柳青说,小白给了她一个QQ号,让她看一下他写的一篇文章。那篇文章中的很多细节柳青已经忘记,但标题她记得很清楚,是《妈妈,你在哪里》。
小白写下他回到家乡后的遭遇,大伯不肯收留他,甚至威胁其他亲戚也不许收留他。他只好去外面流浪。柳青看完后,在QQ上多次留言给小白,劝他去自首。后来,她又接到过一次小白的电话,小白问,“姐,你能送我进去吗?”柳青答应了他,但小白最终没有露面,之后,小白也没有了消息。
柳青有些沮丧,直到半年后,这件事被媒体知道了,2006年春节期间,一篇呼吁小白自首的稿件见报了。“小白,已经快过年了,人家都在往家赶,你还在外逃亡吗?你可知道,越到这个时候,姐牵挂的越是你,听姐的话回来自首吧。”稿件中,柳青这样呼吁。稿件的最后,还留下了当初小白留给柳青的QQ号。
稿件刊登的第二天,柳青就接到了小白的电话,说他一定会去自首。
事后,小白回忆,他当时逃到了新疆,稿件刊登后,他的QQ号被加爆了,所有加他的人都问他在哪儿,让他赶紧看报纸。“看到文章我就哭了,柳青姐去了我老家找我,这已经超出了她的工作范围,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我要对得起她。”
接下来,小白在新疆伊犁市自首,北京警方将小白接回。这次,小白被判了6个月。
三次入狱气坏“姐姐”
2006年8月,小白再次刑满出狱。这天一大早,柳青和几位干警收拾行囊,接上小白和他一起踏上了回家的路。
柳青说,在小白被关押的这段时间里,她一直为小白今后的归宿担忧,“一定要为小白解决好今后就业、生活的问题,让他有一个稳定的生长环境。”
恰好,小白家乡的一位乡镇企业老板得知了小白的事情,给柳青打来电话,表示愿意为小白安排工作。此次送小白回家,柳青就是想亲眼看看小白今后生活和工作的地方,这样她才能放心。
小白安顿好以后,柳青回到了北京。然而,2007年,小白又一次因为偷窃被判处有期徒刑1年6个月。
这一次,柳青生气极了,她也觉得自己非常失败,一瞬间萌生了要放弃小白的念头。
但是经过一番纠结,柳青还是决定坚持下去,继续遵守她的承诺。柳青说,当初决定帮助小白,就是觉得这个孩子确实太可怜了,父母不在身边,无依无靠,而且在和小白的接触过程中能感到他是心存一份感动的,本质不坏。对一个犯了错的孩子的承诺如果不能兑现的话,对他的打击太大了,甚至会让他对社会失去信心。
在小白服刑期间,柳青每个月定期给他寄钱。等小白刑满释放后,已经是成年人了,这一次,柳青希望他能真心改过。
欣喜受邀参加婚礼
2014年7月,柳青突然接到小白的电话,这一次传来的是好消息。小白说他要结婚了,邀请柳青去参加他的婚礼。柳青高兴得连续几天为小白亲手绣了一幅十字绣《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打算作为新婚礼物送给小白。
8月13日,在婚礼现场,柳青如约来到小白的家乡。见到柳青,小白向妻子介绍:“这就是我姐。”
小白说,他从监狱里出来后,回想以前觉得那时候特别傻,做的那些事都不值当,多亏柳青姐这些年一直帮助他。他是一个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知道没有父母的滋味,现在他自己有了家庭,就想踏踏实实生活,赚钱养活家人。
看着小白幸福的笑容,柳青说她发自内心的高兴,“他终于有了自己最渴望的家庭温暖。”